在便利店打工的第三个月,她开始收集所有收银台的收据。不是为了报销,而是把它们按日期和金额排列成整齐的方阵。当店长问她为何总在深夜独自整理这些纸张,她红着脸解释:"这样心里才不会慌。"其实她更害怕的是,那些未被整理的杂乱感会像潮水般漫过她的神经,让她在人潮汹涌的收银台前突然感到窒息。
地铁站台的长椅上,她总要把每个座位的扶手调整到相同的角度。这个动作让她在拥挤的人群中获得片刻安宁,就像在混乱的海洋里找到一块漂浮的方木。当列车进站的广播响起,她会不自觉地数着台阶数,直到确认自己站在第七级台阶上才敢迈步。这种对数字的执着,源于童年时期每次数错台阶都会被母亲责骂的记忆。

她收藏着无数个未完成的便利贴,每个字迹都工整得像印刷体。这些纸片上写满了"必须"和"不能",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安全网。可每当夜深人静,那些被反复修改的句子会突然扭曲成可怕的预言,让她在镜子前反复确认自己的脸是否完美无瑕。这种自我审视的仪式,其实是她与焦虑共处的生存策略。
心理学家说,强迫行为是大脑在寻找控制感的本能反应。当现实世界充满不确定性时,她便用秩序构筑起精神堡垒。但这座堡垒的每个角落都渗着不安的水汽,那些被反复整理的物品,那些被精确计算的时刻,都在诉说着一个真相:她害怕失去掌控,更害怕失控后的失控。这种矛盾的挣扎,就像在风暴中紧握船舵,却始终感觉海面在向她倾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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